第27节

　　终于通知书下达的日子近了，妈妈也开始越来越期待，可是我却隐隐有一丝难过，因为接到通知书就意味著我陪著妈妈的时间不多了。
　　通知书在我十九岁生日的那天寄到家中，我已经出门了，这份小工的活已经到了尾声，最后的几天会很忙。当我再一次疲惫地回到家时，妈妈像一隻蝴蝶一样，轻巧地带著一阵香风扑到我怀裡，用力在我脸上亲了一下，手裡还捏著那个薄薄的信封。
　　我微笑著接过信封，草草地瞄了一眼，就放下了。妈妈奇怪地看著我：“小磊，你不高兴？”
　　我摇摇头，轻轻地亲了妈妈的脸一下：“我很高兴啊。”
　　妈妈没有说话，但是她很明显地看出了我的心裡不开心。温软的小手牵起我的手，把我拉到餐桌边坐下，揭开桌上的纱罩，裡面是一个生日蛋糕，妈妈欢快的叫著：“小磊生日快乐！”
　　我沉闷的坐下来，强笑著：“谢谢妈妈。”
　　妈妈拿出一根大蜡烛和九根小蜡烛，插在蛋糕上点燃了，然后坐到我身边：“小磊，吹蜡烛吧。”
　　我无精打采地吹熄了蜡烛，妈妈切开蛋糕，用纸盘装了一块捧到我手里。我拿著叉子叉了一点送到口中，蛋糕很甜，但是想到过不了多久就很少能看到妈妈了，终于心裡一酸，一低头，眼泪就啪塔啪塔地掉了下来，落到蛋糕上。
　　妈妈马上发现了我在哭，赶紧丢下手裡的蛋糕，紧张的走到我身边，蹲下来仰头看著我：“小磊，你怎麽了？”
　　我摇摇头，但是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得更凶了。长这麽大还从来没有和妈妈分开过，现在还有著热恋的感觉，却突然之间我就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，从此和妈妈聚少离多，叫从来没有经历过离别的我心裡伤痛难抑。
　　妈妈有些慌乱地站起来，紧紧地把我的头拥入怀中，我的脸就贴著妈妈坚挺饱满的酥胸，隐隐可以听见妈妈的心跳。妈妈的声音焦急而惊慌：“小磊！怎麽了，不管什麽事都告诉妈妈，别哭。今天是你过生日，又收到大学通知书，应该高兴才对……”声音也开始带著哭腔。
　　我看见妈妈伤心了，赶紧梗著嗓子道：“妈，真没事，我就是想到，我收到通知书了，就要上大学了，以后就要和妈妈分开了心裡难过……”终于忍不住，哭出了声。
　　妈妈低下头，把脸贴到我头顶上，轻轻地安慰我道：“傻孩子，你长大了，自然要离开妈妈去过自己的人生啊。妈妈心裡也很难过，可是更多的是高兴。”
　　我大哭起来：“我不想离开妈妈，我说过要陪妈妈一辈子的！”
　　妈妈平静地微笑起来：“傻孩子……你……”
　　我没有等妈妈继续说下去，继续哭道：“妈，我已经十九岁了，可是妈妈也快三十六岁了，我要是没出国，四年大学以后妈妈就四十岁了。要是出国了，更是不知道要多久。妈，我以前觉得我可以等，是因为我年轻，可是妈妈最好的年纪就这麽等过了，妈，你不觉得可惜吗？你还是不相信我愿意等你一辈子？你真的觉得我是随便说的吗？还是等我上大学了，你又要去找别的男人？你还是宁可跟别人过一辈子，也不愿意跟小磊过一辈子吗？”
　　妈妈的平静瞬间被我的眼泪击碎，终于也哭了起来：“小磊，妈妈也很难过啊，可是妈妈能怎麽办呢？小磊将来肯定是个出色的男人，可惜我是你妈妈，是你妈妈！我们只能有母子关系！要是我们不是母子，我早就答应小磊了，可是现在妈妈真的没办法……”
　　观念的力量太过强大，妈妈终归还是放不下心结，继续哭道：“妈妈这辈子就这样了，也不想再去找什麽人了。小磊你放心，妈妈的心是你一个人的……”
　　我大哭著衝进房间裡，翻出雅思成绩单和国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：“我就是要妈妈做我真正的女朋友！不然我一点动力，一点目标都没有，妈妈你看，我做了那麽多事！就是为了能娶你！你看，你看！你看到没？我绝对有条件出国！在那裡没人认识我们，观念也很开放，为什麽要为了一点老古董观念放弃我们两个人的幸福？”
　　妈妈低下头，一边哭著看著我递过去的东西，一边道：“那不是老古董观念……那是人的本能……”
　　我大声道：“什麽本能！人的本能就是可以和亲人结婚！你知道吗？亚当和夏娃是父女！犹太人的祖先是父女！伏羲和女娲是兄妹！宙斯和赫拉是姐弟！日本人的创世神也是什麽亲人来著，好像就是母子！为什麽全世界的人类祖先都是亲人结婚的！不是自古以来的本能是什麽？”
　　妈妈呆住了，泪眼朦胧地看著我，我继续道：“你看看那些。”
　　妈妈翻了一下，摇著头：“看不懂……”我这才想起来妈妈的英语并不好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走到妈妈身边，指著妈妈手上的几张纸：“这是雅思考试，妈妈不知道……就是国际英语水平认证，我这个成绩已经达到移民的水平了。这个是XXXX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”
　　妈妈惊讶地看著我：“XXXX大学？”
　　我认真地看著妈妈：“对，就是美国的那个，著名的理工大学，妈妈肯定听说过。我已经考上了，只是还拿不到全额奖学金，所以我想先在国内读两年，继续考，能拿到全额奖学金再出去，不然妈妈负担不起。”
　　妈妈又哭了起来：“小磊，对不起，妈妈没用，你考上了这麽有名的学校妈妈却不能让你去读。”
　　我开始冷静下来，柔声道：“没关系，我想多陪妈妈两年。毕竟在国内还可以经常看到妈妈，出国了说不定就几年见不到一次面，我会疯的。何况现在没有基础，出去也不一定能学到东西，那个大学的一个教授现在在我考去的学校当客座教授，他见了我几次，很喜欢我，说我可以先在国内跟他学两年，等他在中国的交流教学结束了，再去国外。而且，我现在独立生活能力还不够，一下子去那麽远，妈妈会担心的……”
　　妈妈颤抖著抱著我的腰，把脸埋在我怀裡，继续哭道：“妈妈……根本没想过小磊做了这麽多事情……”
　　我伸手抚摸著妈妈的秀髮：“我做的，都是为了能和妈妈永远在一起。本来还没出去，我想先不告诉妈妈，等出国了再说，可是现在觉得不能等了。”
　　妈妈哭泣的声音迷惘无助：“妈妈真不知道怎麽办啊，真不知道。妈妈不是不喜欢小磊，妈妈为小磊做什麽都可以，就是这一件事不行，就只有这一件！小磊，妈妈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的！可是妈妈可以嫁给任何人，唯一不能嫁的就是你……下辈子，下辈子好不好？下辈子我不做你的妈妈，我嫁给你好不好？下辈子我做你的小慧，好不好？这辈子注定了我是你妈妈，我们只能这样的……妈妈也好难过，好难过。”
　　妈妈的哭声让我平静下来，我有些惭愧，只好点点头：“对不起，我不该这样。我还是愿意等妈妈想通，说不定出国了以后，妈妈的思想会变呢。妈，你答应我，如果真的出国了以后，要是妈妈想通了，就嫁给我，好不好？”
　　妈妈无力地答应道：“好……可是，妈妈恐怕是永远做不到……妈妈嫁给亲生儿子，实在太不可思议了……”